昀盏

陈毒

高冷混更∠( ᐛ 」∠)_好吧其实这篇也没写完,去码字了

从江南初归,临行前新帝搭起的框架已生机勃勃。大梁全疆像一架崭新的机甲,每一处零件只需要进到自己的责任,并不存在什么一损俱损的命门。皇帝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长庚的职业。距离登基还有不长不短的半月,他格外避嫌似的准时点卯准时退朝,绝不在皇宫中多拖翻一页折子的时间。

陈轻絮比长庚稍早到侯府,先替顾昀诊了脉,再顺便处理长庚的乌尔骨。

先前服下解药破除旧毒,拆下钢板时顾昀已好了七八成。唯余二三分“虚”字,不过是寻常汤药顺水推舟的事。倒是长庚得暂时缓一缓。陈姑娘飘走时惜字如金的解释道:“血脉里流动的乌尔骨已经滤尽,不用担心发作。只是心脏内淤有陈毒,拔除要消耗大量心气。登基在即,不宜莽撞。”

看到心思如药石般“玲珑”的陈姑娘拔脚就飘,两人怡然,莫名揣着一种偷得浮生半月闲的窃喜。

入夜,熄烛无话。



艳阳当空,不辨几时。长庚踏上雕龙镂凤的廷前石阶,引入殿内才发现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外事宴席。深邃张扬的北蛮面孔占据了小半席。龙椅空着,席上却像残羹。说不出的熟悉涌上心头,却反增一丝将信将疑的谨慎。周旋,迂回,一言一行呼之欲出,又反复斟酌才外露。

直到对上那苍白的北蛮少年血一样晦暗的眸子,长庚浑身的血液像瞬间被煮沸了,暴躁地打起一个浪头,紧接着像被什么抽吸着,疯狂地涌向心脏。

乌尔骨发作的前兆!

长庚下意识的握紧拳头,心中一空。“刀呢,那把小刀呢?”他不记得为什么突然想起刀,只觉得少了非它不可的极其关键的东西,像是天衣无缝的局被刻意篡改,朝着最坏的方向崩塌。

心刃微松,重瞳只划开了那么一点。奸诈的少年乌尔骨,不,是长庚一直压制着的奸诈的邪神一下操控住了祭品,嶙峋的爪子一把撕开了长庚的前襟。

伤痕交叠,触目惊心,烫的就像要裂开。

长庚体内同时进行着难以压制的异变。有什么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,占领了感官,知觉,把所有理智挤进最深最小的角落。

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终结么?

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暴起了。只一下,洞穿了感觉不到恐惧的祭品。血洞抹过手臂,他甚至能感觉到邪神用温血冷却自己的炽热时快意的颤抖。每一次杀戮,逝者的恐惧仿佛都被堆积进长庚蜷缩的角落,每杀戮一次,他就绝望的战栗一次,他与黑暗的边界,也被贪婪的倾吞一次。

而他此时,只是邪神脑海中一缕被遗忘的杂念罢了。他能做什么呢?原以为,自己会失去意识,也是失去煎熬,而现在,自己体内的一双重瞳,一对以属于血色浸目的邪神,一对竟然用来残忍的目击,目击数十年来活在恐惧最深一层的东西,连闭眼的自由都没有!

长庚觉得,自己的存在还不及一个全神贯注的双目四臂的乌尔骨。长大以后,这是第一次感到无力。

一直以为乌尔骨尽在掌握,为什么真正发作起来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呢?

他听到了黑暗之处的低吼:“为什么?为什么当初我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资格也没有?胡格尔你告诉我,谁才是你的儿子?我费尽力气改变长庚的模样,想让你想想我,见见我,你就连我的一个小脚趾都不放过吗?我做错了什么?你到底有多恨我?”

“还有你!夺了我的命,毁了我的躯体,你有什么资格时时处处压制着我!”

“好恨啊……每一个都要杀……什么都要毁灭……”

原来,备受煎熬的是那个死婴吗?

没有意义的回声涟漪一样泛开。比起秀娘无缘无故的恨,长庚突然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,可怕的是死灰复燃。

“长庚!”

颈上一凉,猝不及防地被撕裂贯穿。这具不再属于长庚的躯体在迟钝中朝着声源转去,正中这一箭断颈。疾步中气管嘶嘶漏着气,好巧,好像谁在倒抽凉气一般。

不!

邪神暴戾地举起双手,掐向来人的脖颈。他听不到的,声带已经断了,眼前也在发黑,血灌进气管,溺水一样火辣辣的疼。就算没有断,长庚也再发不出属于自己的声音。不过,既然已经看到自己的重瞳,看到这副天地难容的样子,既然已经明智地射出这果决的一箭,就快些逃走吧子熹……容我为一地冤魂陪葬……

一声弓落,数声剑散,不见反抗。那人的神色令两具心魄同时震颤一下。他紧缩的眉心在一点点平复,昔日桃花眼微冥,不见了眼角的百般凌厉,只有睫间被晶莹润遍,两带窄窄的泪痕在不经意间缓缓舐过双颊。

只有长庚懂,这是一场顾昀自愿投身的战役。百战百胜的丰功伟绩,只因为这一战一败涂地,功亏一篑。顾昀在等坦然同归,也只有这样,方能守住“护你一世”的诺。

只是那泪,流的一定很苦。

长庚开始坠入黑暗。或许,结束了。

评论

热度(7)